界面新聞記者 | 肖芳
界面新聞編輯 | 劉方遠
“在中國不再設研發機構，轉移到其他成本更優的地方。這對中國市場的業務沒有什么影響。”在IBM 2025年第一季度媒體及分析師溝通會上，IBM大中華區董事長、總經理陳旭東向界面新聞回應了去年以來的裁員風波。
去年8月，IBM宣布，IBM基礎設施決定將中國系統實驗室的研發工作轉移到海外其他IBM基礎設施基地，撤出中國所有的研發工作，分布在北京、上海、大連等全國多個城市的1800多名員工被裁撤。
今年3月1日起，該業務所屬的IBM中國投資公司（IBMV）停止業務活動，相關辦公場所亦將停用。
陳旭東表示，這幾年IBM全球研發體系在做整合，整合的方向就是去人才相對密集，成本更優的地方。基于各方面因素的考慮，IBM全球做了一些決定，在中國不再設研發機構。
在裁員過程中，諸多IBMV的員工對賠償、緩沖期等事宜表達了不滿。在陳旭東看來，企業轉型過程中要涉及到組織、文化的調整，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人被淘汰，會產生一些矛盾，這都是企業發展的陣痛。
據界面新聞了解，在IBM的架構中，全球的研發組織是一個體系，去年裁撤的IBMV隸屬于這個體系。而IBM大中華區的業務團隊隸屬于銷售體系，這部分團隊未受到IBMV裁撤的影響。
當下，IBM在大中華區的戰略是挖潛重點客戶，拓展新市場，大力發展渠道。陳旭東表示，雖然大方向沒變，每一年IBM中國區的重點稍微有側重和調整，今年會在金融、汽車、跨國企業等重點客戶上投入更大的力量。
大中華區營收下滑，主要受科技業務拖累
目前，IBM大中華區主要有三大業務板塊：紅帽（Red Hat）、IBM咨詢（IBM Consulting）和IBM 科技（IBM Technology）。
其中，紅帽是一家Linux開源解決方案提供商，由IBM在2018年斥資340億美元收購而來，主要提供操作系統、存儲、中間件、虛擬化和云計算提供關鍵任務的軟件與服務；IBM咨詢主要提供企業業務轉型、管理、信息技術等方面的咨詢服務；IBM 科技主要負責軟件、硬件和服務，軟件包括數據庫、自動化到運維、watsonx人工智能和數據平臺等，硬件業務包括主機、Power服務器和存儲等。
財報顯示，2023年IBM在亞太地區、歐洲/中東/非洲、美國市場的營收分別占總營收的18.92%、29.89%、51.19%，亞太市場的營收占比和增速遠低于其他市場。而中國區的收入下降了19.6%，成為拖累亞太地區收入增速的主要原因之一。2024年上半年，中國區的銷售額再次下滑，同比下跌5%。
IBM大中華區的業績下滑主要是由IBM科技業務營收下滑拖累。IBM的大型主機和Power服務器、存儲以及傳統關系型數據庫均收到了云計算服務的沖擊。這不僅僅是IBM大中華區面臨的問題，而是IBM全球業務整體都面臨的問題。
2020年7月，IBM新任CEO Arvind Krishna確立了公司戰略為“混合云與AI”，在混合云、AI、量子計算領域持續發力。從營收結構來看，IBM在收購紅帽之后，軟件業務占比快速提升，已達到45%左右，硬件業務占比從高峰期的80%縮減至20%。
從財報來看，2024年IBM全年營收628億美元，同比增長1%，預計2025營收增長5%。相比于微軟、亞馬遜通過云計算和AI獲得的增長，IBM業務轉型帶來的業績提升較為緩慢。越來越多中國本土云計算公司也正在通過大模型拓展企業客戶，而且給出了更具競爭力的價格，IBM科技勢必會面臨更多競爭。
IBM大中華區科技事業部總經理、IBM中國總經理侯淼透露，IBM科技去年在民營和外資企業以及區域性企業中簽了很多新單，在大型金融客戶中，IBM軟硬件也都實現增長。
今年，IBM科技要加大AI軟件產品在中國的拓展，也在其企業級AI開發平臺watsonx.ai上推出了DeepSeek-R1蒸餾。侯淼表示，今年IBM科技要繼續深耕金融等行業的重點客戶，還要拓展外資、汽車、制造、互聯網、醫藥等行業的新市場。“我們在今年有機會實現更高的增長率。”
對于中國市場面臨的競爭，陳旭東表示，IBM的優勢一方面在于技術，其擁有從數據梳理、AI訓練、AI治理到智能體的平臺和工具，還有大量調用數據的軟件和技術；另一方面，IBM還有咨詢方面的優勢，這也是服務客戶的關鍵部分。
咨詢業務客戶量縮減，但業績保持增長
咨詢業務是目前IBM在大中華區還在保持增長的業務。
去年，IBM曾公開表示，IBM咨詢的中國客戶的數量在過去兩年里減少了45%，但盡管客戶數量縮減，IBM 咨詢在中國市場仍獲得了連續五個季度的增長。
在IBM 2025年第一季度媒體及分析師溝通會上，IBM咨詢大中華區及韓國市場總裁陳科典透露，客戶量減少不是被動的，而是主動縮減。IBM希望更加專注和高效地服務重點客戶，深度參與了中國客戶的轉型升級和全球化運營。
縮減客戶不只是大中華區的運營策略，而是IBM咨詢整體的運營策略。據界面新聞了解，過去三年，IBM咨詢在全球層面縮減了近三分之一的客戶。在除日本的亞太地區，中國大陸是IBM最大的咨詢市場，同時也是增長最高的。
在陳科典看來，主動減少客戶也是一個篩選的過程。“客戶選對了，我們成功了一半，客戶選錯了，我們就會斷崖式下滑。”
IBM咨詢的業務覆蓋企業變革、客戶關系管理、供應鏈管理、財務管理、人力資產管理、信息技術及商業外包服務等多個領域。和市場上的其他咨詢公司不同，IBM是唯一一家有硬技術的咨詢公司，其在拓展客戶時也會強化這一優勢。
財報顯示，2024年第三季度，IBM營收中來自生成式AI業務的收入突破30億美元，比第二季度增長超過10億美元，環比增長50%，其中約80%來自咨詢業務，其余來自科技業務。
從去年IBM咨詢拓展客戶的方向來看，幫助傳統企業實現產業升級和業務轉型是一個重點方向。公開資料顯示，去年，IBM咨詢相繼簽約了高測股份、東明石化等制造業企業，幫助其進行數字化轉型和業務管理提效。
另一個方向是服務中國企業出海。公開資料顯示，過去一年，IBM咨詢服務了24家中國頭部企業出海到全球40多個國家。
在服務中，IBM咨詢更像一個工程師，而非簡單地出具咨詢報告。比如，在服務香港賽馬會的過程中，IBM咨詢業也借助了watsonx.ai平臺，把參賽的馬匹信息、騎師信息以及訓練數據都整理給觀眾，還會進行實時賽事分析和預測，對于沒進入過馬會的年輕人會更加友好。
據界面新聞了解，2025年IBM咨詢計劃的增長點包括兩個方面，一個是幫助中國的企業家布局全球，另一個是幫助跨國企業繼續深耕中國。
在溝通會上，陳科典強調IBM大中華區咨詢業務的員工“士氣高昂”，同時強調中國市場的巨大發展潛力。“IBM和很多國際企業一樣，堅定地相信中國是一個有長遠發展的市場，還會在中國繼續投入。”